白发大娘给小红军羊皮袋的故事

靖远城南,一条灰色的浑浊的河蜿蜒喘息。这条河在地图上称做祖厉河,因河水含有大量硭硝而苦涩,不能饮用和灌溉,当地群众叫它苦水河。前些日子,苦水河两岸小村,狗汪汪地叫着,胆小怕事的村民紧闭着柴门,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只有一些大胆的孩子,不顾大人们的呵斥,偷偷地溜出来,怯生生地望着往来穿梭的一群群“共产”。

红三十军开赴这里,驻扎在离黄河20里至40里的小芦子和大芦子一带。红四方面军造船队开始在苦水河边加紧造船。为了战胜对岸有马匪重兵把守的黄河天堑,自上而下地进行着紧张的准备:司令部在作战前侦查,部署战斗;政治部在做群众工作,筹集粮食,搞树造船,封锁消息;供给部在筹集物资,分发、补充被服;战士们在赶造船只,进行河川战斗演习。

任务艰巨,各领导机关都派了干部,深入部队帮助进行渡河准备工作,我们军里的几个领导同志,也不断到部队里进行检查监督。这天,红三十军政治部主任李天焕去了一个住在树林深处的老乡家里的连队,只见树底下摆着十几条新做的木船,战士们正以班为单位演习着上船、登陆和强攻滩头阵地的动作。老乡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大门外边土墙跟前蹲着两个战士。一位体格魁梧,留着一撮黑黑的胡子,汗啧啧的帽子推到后脑勺上,挽着袖子,拿把斧头,在修理面前的一堆桨板;另一位看上去还是个孩子,大概只有十五岁,又肥又大的军装褂子遮住了膝盖,他正在一针一线地缝一张没有毛的羊皮。李天焕走到他们跟前,他们都站起来。

“主任,看看我们的桨板怎么样?”修桨板的战士笑嘻嘻地把一根修得溜光的长浆递过来说。

“好啊,渡河就看你们的了,黄河可比嘉陵江大得多啊!”

“放心吧!首长!别说有船,就是凫水,也要渡河!”

“小鬼,你这是缝什么啊?”我转身问那个缝羊皮的小战士。

“他不会水,房东送他个羊皮,让他缝个羊皮袋。”挽袖子的年轻战士替小鬼回答。

这个红小鬼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他记事起就给地主放牛,身上经常被打得红肿紫青。去年红军到达川西北,他正在山上放牛,看到山下队伍,打的是迎风招展的红旗,便把鞭子一扔,奔下山参加了红军,小鬼不会凫水,听说要强渡黄河,有些发愁。这事被房东老大娘知道了,趁同志们不在家,便把一张羊皮塞到小鬼的怀里,说:“先前我家里有个羊皮袋,叫马家抢走了,这张皮你拿去缝缝,吹上气带在身边,就是船坏了,抱着它也能漂过河去。”小鬼不收,惹得老太太生了一阵气。

李天焕还没得及开口,大门里走出来一位老大娘,斑白头发,两手沾着玉米面粉,一边走一边说:“可不许埋怨小家伙,羊皮袋是我送给他的。”她拍着小战士的肩膀:“像这么大的孩子,还不该送到学堂里去念书吗?可是这年月,又是蒋家,又是马家,逼得没成人的孩子都得拿枪打仗,要不就活不下去!他不会凫水,带着羊皮口袋,防备个万一……”老太太慈祥的眼睛里流露着怜惜,颤抖的声音充满了辛酸。